△清?吴大澂《荷汀泛艇扇》
我今天讲一首先秦时期的诗歌——《越人歌》。
越人歌
先秦?佚名
今夕何夕兮，搴洲中流。
今日何日兮，得与王子同舟。
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。
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。
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。
《越人歌》特别有名，尤其是最后两句——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”。
我先讲一下这首诗的背景。诗中的“王子”是指公子黑肱，字子皙，他是春秋时期楚国的王子，父亲是楚共王，楚共王是楚庄王之子。
那么为什么这首诗叫《越人歌》呢？
春秋战国时期，楚国和越国交界，楚越之间交往频繁。
公子黑肱的封地在鄂邑，就是今天的湖北鄂州。鄂邑有很多扬越人，他们是百越众支系下的一支部落。
我们常说“百越文身地”，百越其实是指古代中国南方沿海一带古越族人分布的地区，今天的浙江、福建、广西、广东、海南这一带在当时都被称为“越”。
根据汉代刘向《说苑?善说》记载：
有一次，楚国王子子皙在河中泛舟，摇船者是位越人。他用越语唱了这支歌，子皙根本听不懂，便叫人翻译成楚语，后来被称作《越人歌》。
第一句“今夕何夕兮”，今晚是怎样的夜晚啊，我的个天！“搴洲中流”，就是在河中心荡舟。
“今日何日兮”，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，我的个天！“得与王子同舟”，我跟王子共乘一条船，而且我亲自给他划船，我太幸运了。
“今夕何夕”“今日何日”，几个字的变化，形成音乐的美感。重复追问，说明船夫内心无比激动，不能自已。
这种句式常为后世的诗人采用，如张孝祥《念奴娇?过洞庭》中的“扣舷独啸，不知今夕何夕”。
“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”，“被”同“披”，“訾”（zǐ）就是说坏话。这句是说王子对我特别友好，完全没有因我出身低贱而感到耻辱。
“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”，“几”同“机”，“心机”就是心灵情绪，心绪纷乱不止，完全平静不下来，因为今晚我能够结识王子。
最后一句说“山有木兮木有枝”，山上有树木，木上有枝条，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。这是一个比兴句，引起下文。
“心悦君兮君不知”，我喜欢王子，但是王子不知道。“枝”和“知”谐音，可见它有民歌的特色。
△明?文嘉《船山图》
这首诗最早见于《说苑?善说》，记载了春秋时这样一则故事：
楚国的襄成君册封那天，身穿翠衣，佩戴玉剑，准备渡河。楚大夫庄辛非常喜欢襄成君，他说：“我可以牵你的手吗？”
襄成君瞬间面露怒色，拒绝了他的请求。襄成君虽然不是国王，但他的地位比庄辛要高贵。
我们古代的...之爱其实与古希腊追求美少年相似，是由地位高的人主动对地位低的人，或者年长者对年轻人表示爱意才行。
于是，庄辛就给襄成君讲了《越人歌》的故事。
他说楚国王子子皙有一天泛舟河中，越人船夫爱慕他，就对着他唱了一支越歌。王子听后，非但没有觉得受到侮辱，反而走过去拥抱船夫，给他盖上绣花被，愿意和他同床共枕。
朱熹曾评价这首诗：“其义鄙亵不足言。”但同时他又赞赏《越人歌》的艺术价值与文学价值。
我再来谈一下这首诗的主题思想。
《越人歌》到底是写...之爱还是异性之爱？自古以来，就一直争议不休。
有些人说写的是异性之爱，他们觉得这首诗语言柔美，肯定不是男人。
还有些人并不认同，梁朝著名的文学家吴均就认为这首诗是写...之恋。剑桥大学汉学家白安妮女士在翻译这首诗时，也说这是“...恋之歌”。
现代医学认为，...之爱只是生理上的性取向不同。我是个直男，对这种...之爱一直感到很困惑，但是完全能够包容。因为性取向是个体固有的特质，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选择。
这个同船的年轻人，不管他是小伙子还是姑娘，都很可爱、很勇敢。
他喜欢王子就直接唱歌表明心意：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如果真是个勇敢的姑娘，也值得我们现在的姑娘们学习。
《越人歌》是中国第一首译诗，它值得我们反复回味与反复探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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