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，我是芦苇。今天我们继续三体宇宙的航行。随着三体危机的真相浮出水面，我们来到三体系列的第二本小说《黑暗森林》。
在知道了三体人利用科技锁死了人类科学发展，三体战舰也将于450年后到达地球，人类还能做些什么，这是第一本小说《地球往事》留给读者的悬念。是放弃等死，还是挣扎求活，拥有虫子般求生欲望的人类，显然选择了后者。透过古筝计划抢夺出来的信息，人类终于找到了三体人唯一的突破口：透明的思维。由于三体人之间不存在秘密，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尔虞我诈、勾心斗角，因为任何计谋和战术都是彼此间的现场直播，既然用不着耍心眼，那这种能力就在进化当中丧失，只剩下可怕的真实。为什么说是可怕的真实，我们可以试想想，当你生活在一个没有秘密的世界里，你会做些什么？任何新鲜的思想都将面临硬着陆，任何私密的欲望都将直面冲突和碰撞，为了自保你只能主动放弃独立的人格，做一个符合这个社会所需要的工具人，久而久之，社会或许会高速发展，而你却不再属于你自己，你只是配合社会运转的一颗螺丝钉。所以这样看来，人类的大脑真的就是自己的秘密花园，人类的心灵也由此拥有了停泊的港口。古人言，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。通过智子，三体人不仅让人类基础科学停下了脚步，更是在最大程度做到了“知己知彼”，唯一的死角就是人类的思想。古希伯来有句谚语“人类一思考，上帝就发笑”。尽管人的认知有限，思想格局也有局限，但可贵的是，三体人不是上帝，不管多么愚蠢的念头，在三体人面前都是黑匣子，而就是这一点点优势留给了人类闪躲腾挪的空间。正是因此，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（PDC）选出四位“面壁者”，实施隐秘的“面壁计划”，用谎言去展开反击。具体来说就是，由这四个人单独制定战略计划，并具有调动资源实施计划的权力，计划内容只有面壁人自己知道，这就有效地避开了三体人对地球的监视。中国社会学教授罗辑就是四位“面壁者”之一。这个看起来以我为主、游戏人生的花花公子之所以能够成为面壁者，是源于小说一开篇叶文洁在谢幕前与他的一段对话所留下的伏笔。
三体人虽然看不到人类的思想，无法识破人类的计谋，却可以依靠ETO组织的残余力量与“面壁者”进行智慧博弈，这就是“破壁人”。作者用大量笔墨去铺陈除罗辑外其他面壁者的“出题”，去点缀破壁人的“解题”，而真正的主角罗辑却在此期间寻找灵魂伴侣，享受仙境生活，似乎作者是要等他玩够了，长大了，才能读懂叶文洁的那些只言片语，所以说罗辑也是一位“破壁人”，只不过这个要解的谜题是叶文洁出的。
刘慈欣别出心裁地透过叶文洁的大脑设想了一门“宇宙社会学”，设定两条宇宙公理：“第一，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；第二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，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。”这两条公理可以视为达尔文“物竟天择，适者生存”的进化理论的宇宙版，只不过在视野上看起来更宏大更残酷更黑暗。叶文洁还告诉罗辑，要想从这两条公理中推导出宇宙社会学的基本图景，还要引入两个概念：猜疑链和技术爆炸。这里就逐渐进入了本部小说真正的故事内核，什么是黑暗森林法则。小说利用罗辑的口吻形象得展现出来。“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，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，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，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，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，他必须小心，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，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，能做的只有一件事。开枪消灭之，在这片森林中，他人就是地狱，就是永恒的威胁，任何暴露自己的生命都会很快被消除。”
为了证实这个理论，小说通过两个实例加以佐证。一个是罗辑做了一个称之为咒语的实验，利用太阳辐射层的反射镜面，向宇宙广播了距离地球49.9光年的一颗恒星的位置。由于这颗恒星距离地球近50光年，也就是最早50年后这条咒语才起作用，再到地球人观察到咒语的作用，则需要至少100年。在历经罗辑冬眠、被唤醒、三体探测器也就是水滴摧毁人类太空舰队、人类又一次陷入空前的绝望后，罗辑诅咒过的恒星被更高层级的文明摧毁了。伴随诅咒成功发挥了作用，罗辑终于确定了一点，人类并非毫无胜算可言，至少我们还拥有诅咒的威胁，只要我们能够成功把诅咒的下一目标对准三体星球，我们便拥有了谈判的筹码。另一个是军人章北海通过太空军支援未来计划利用冬眠技术来到了100年后的未来，这个看似坚定的胜利主义者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论者，他劫持“自然选择号”太空战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，而是要在太空中留下人类的火种。太空军高层派出四艘战舰追捕自然选择号，反而使得这四艘战舰在水滴的攻击下幸存了下来。而在自然选择号和追捕它的四艘战舰收到太空舰队覆灭的消息时，选择逃亡的当然就不止自然选择号了，还有追捕他的另外四艘战舰。宇宙那么大，谁都不知道要航行多远，但战舰上的资源是有限的，资源用完了怎么办？这成为摆在五艘战舰面前最实际的问题。而这个问题也触发了猜疑链这个概念。几艘战舰都会猜测别的战舰会攻击自己以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，为了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生存资源，必须先下手为强，否则就会成为他人的鱼肉。最终在黑暗森林的魔咒声中五艘战舰同室操戈，只留下一个幸存者，在浩渺的宇宙中寻找着生的希望。
这两个实例向罗辑以及所有读者证实了，黑暗森林法则是真实存在的，任何暴露自己位置的文明都将很快被消灭。借助于这一发现，他以向全宇宙公布三体世界的坐标位置相威胁，暂时制止了三体人对太阳系的入侵，使人类与三体人之间建立起一种脆弱的战略平衡。不管怎么说，罗辑赢了，但胜利的曙光是叶文洁带来的，叶文洁通过她过人的智慧拯救了人类文明，也完成了她对自己的救赎。
在我看来《黑暗森林》故事框架大致如此，原书当中所呈现的细节又远不止于此。从太空电梯、核聚变飞船、太空军增援未来的“太阳系防御计划”，到“明修栈道，暗渡陈仓”的“面壁计划”。从未来人类的愚昧无知、狂妄自大到水滴撞击所带来的战舰尽毁、太阳封锁。从罗辑的咒语、章北海的叛逃到黑暗森林揭开神秘面纱，雪地工程换取威慑纪元，刘慈欣用不同时空的多条线索，描绘出宇宙生存法则所投下的恐惧阴影。他给主人公取罗辑这个名字，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姓罗名辑，他是要告诉你，我不仅要用硬核科幻轰炸你的眼球，我还要用一个又一个悬疑攻陷你的大脑，实现开头与结尾的完美呼应。他用想象力编织了一张网，让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俯首称臣。在我看来，黑暗森林是整个系列的巅峰之作，刘慈欣的笔触更加细腻，架构更加精准，故事本身的戏剧张力也更上了一个层次。
当然小说在我看来也存在一些瑕疵。因为按照我的阅读喜好，我更喜欢让人物去带动故事的发展，而不是由结局来反推人物的命运，由于整个故事太过注重结果，导致故事线索与人物走向太过工具化，读者完全以一种上帝视角冷静得审视这一切，缺少了与每个人物共情的乐趣。比如说不管庄颜的出场多么的奇幻浪漫，她都只是一个为实现罗辑觉醒而存在的美丽幻象，并且缺少支撑转折所应有的人物厚度。不管你对沉稳老练的章北海寄予多大的角色期待，他还是以一种看起来草率的逃离，为猜疑链的呈现打下注脚。特别是比尔希恩斯的破壁人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，为了制造冲突，这也很正常，但爱情、亲情在人生信仰的面前难道就如此的不值一提，倒戈相向的背后是不是也应该有些人物内心的必要挣扎。当然面对如此之多的出场人物，作家也确实没有必要都安排的明明白白，我的不解或许只是源于我的喜好。另外，对于黑暗森林法则，我也有不同的理解。在黑暗森林中，开枪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个高风险的...行为，它只适用于自身暴露后的快速自救，而非主动采用的打击行为，因为一旦开枪你必然会暴露位置，反而增加了自身被打击的风险。即便你发现了暴露的人，你都会首先去确认自己的开枪是否是必要且安全的，你是否对黑暗森林的局势有充分的掌握，一旦自身的位置被暴露，自己有没有能力同时应对来自各个方向的致命打击，或者你是不是有把握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，一次性消灭森林中所有的猎人。因此，如果浩瀚宇宙是一座黑暗森林，我想没有哪个文明敢说自己已经对宇宙生态了如指掌，那么也就没有哪个文明敢第一个跳出来开展打击。所有文明需要做的，是尽可能的隐藏自己，并在暗中长期持续地窥探他人、监视他人，确保自己始终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。无论是猜疑链还是技术爆炸，都决定了“监视”行为的必要性。就算其他文明以几何基数实现快速飞跃，这个文明也绝不会一瞬间登上宇宙生态金字塔的最顶端，其他监视者还是会保持暗中观察的状态，不会因恐惧就贸然跳出来将其扼杀在摇篮。
其实，宇宙对于人类之所以是黑暗的，是因为我们对宇宙知之甚少，我们对未知永远会充满恐惧，一旦我们有能力走入宇宙，或许会发现宇宙并非是完全黑暗的，文明之间就像国家之间一样，彼此是可见的而且是相互制衡的。要想制衡就需要主动释放善意、寻找盟友，确保自身在稳定中不断发展。如果真是这样，我们就能理解，为什么面对此起彼伏的UFO目击事件，我们就是不知道外星人是不是真的存在。他们既然能够从几光年外，甚至几百光年外来到地球，那他们的科技水平绝对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。可即便是碾压式的技术优势，他们也不敢跳出来跟我们Say Hi，就是因为监视就意味着沉默，就算有殖民的需求，外星人也会先想一想，监视者可不止他们一家，所谓“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”、“鹬蚌相争，渔翁得利”，最好的方式是悄悄得来、悄悄得走，不带走一片云彩。或者还有一种可能，人类在外星人眼中就是只虫子，受限于我们的生物特性，根本不可能发展到外星人的文明高度。所以，外星人根本就不在乎人类的发展，人类也无法感知到外星人的存在，就像没有一只蚂蚁能够了解人类，也没有一个人类会试着成为蚂蚁的朋友。至于时隐时现的不明飞行物，这只能说明他们就在地球上，他们已经与我们共享同一片天空。
关于《黑暗森林》我们就交流到这里，欢迎网友与我一同探讨，也期待大家的关注与支持，期待下一次相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