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说宫廷称谓（散文）
文/张之民
古装影视剧中，皇帝为什么被称为“九五之尊”？古代帝王们自己又为什么称“孤”道“寡”？称大臣为“爱卿”？大臣们为何称皇帝为“万岁”、“陛下”？皇后、太后又因何自称“本宫”、“哀家”？太监们为什么要自称杂家？
为什么称皇帝为九五之尊？
“九五之尊”这个名号，在全天下只有一人可以拥有，这个人就是皇帝。所谓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”，皇帝的地位当然是全天下最高的，所以称为“至尊”，也就是说最高。这种地位最高、身份最尊贵的帝王之人，为什么称“九五之尊”呢？换句话，为什么“九五”最尊贵呢？
这个问题，只要看一看《易经》中的乾卦，就找到答案了。
《易经》六十四卦中，第一卦为乾卦。乾卦的六爻均为阳爻，是纯阳卦。乾为天，为君，为父。一般称乾卦为龙卦。
乾卦从初爻到上爻发展变化的过程，就是事物从小到大、从出生到壮大再到强盛直至衰亡的过程。乾卦六爻的爻辞分别是:
初九，潜龙勿用。
九二，见龙在田。利见大人。
九三，君子终日乾乾。夕惕，若厉。无咎。
九四，或跃在渊。无咎。
九五，飞龙在天。利见大人。
上九，亢龙有悔。
用九，见群龙无首。吉。
可见，初九爻，是事物刚刚出现的最初阶段，宜潜伏，暂不宜有所作为；九二爻，是事物暂露头角的阶段，可以尝试着做些事情了；九三爻，是勤勤恳恳，时刻警惕，谨慎行事，防止出错的阶段；九四爻，是似成功似未成功的阶段，也就是可上可下的阶段，上去了就一飞冲天，下来了就是平常了；九五爻，是已经成功的阶段，正所谓巨龙高飞于天，俾睨天下。这个阶段是事物的最高境界；而上九爻，是事物发展到极限，所谓物极必反，开始走向衰亡阶段了。这说明，乾卦的“九五”爻，是全卦中最为尊贵的一爻，也是整个《易经》六十四卦所有爻位中最尊贵的一爻。
皇帝们所处的地位，以及人生所处的阶段，正是乾卦“九五”爻的地位和阶段，处在这个位置的人，自然是最尊贵的人，没有之一，只有唯一。
所以，古时候饱读四书五经的士大夫阶层，便用《易经》中乾卦的第五爻（九五，飞龙在天）来比拟皇帝无与伦比的尊贵地位，称皇帝为“九五之尊”。
古代皇帝们的地位已经是“九五之尊”，无人能比，那么为什么还要自己称“孤”道“寡”呢？
古代帝王的自称基本上有三种:朕、寡人、孤。
寡人、孤，是中国古代君主的谦称。这两种称谓始于春秋战国时期。春秋战国的各路诸侯中，实力较强的诸侯，往往自称“寡人”；实力较弱的诸侯，往往自称“孤”。两个称谓都是谦称。“寡人”的意思是自己是寡德之人，所以这是一种自谦的说法。为什么叫“孤”呢？是因为这些诸侯即便实力较弱，可毕竟是一国之主。因此，他们在国家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，使得一般人不敢亲近，所以自嘲为“孤”，就像孤家寡人一样。古代帝王们这种谦虚，尽管也有作秀的成分在，但一般而言，不失为中华传统美德中“位高则谦”的一种体现。
朕，原本就是自称，就是我的意思。秦以前，不论尊卑，皆自称“朕”。也就是说，老百姓也自称朕。自秦始皇起，“朕”才被皇帝专用作自称，他人不得再自称为“朕”。原因据说有跟李斯有关。说是秦灭六国后，丞相李斯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，建议皇帝不再自称“寡人”，而自称“朕”，而且只能是皇帝一个人自称“朕”，即“天下皆朕，皇权独揽”。从此以后，除了皇帝，别人就不能再自称“朕”了。
此外，春秋战国时期，诸侯们也自称“不穀”，就是“不善”，也是自谦的说法。
大臣们为什么要称呼皇帝为“万岁”、“陛下”呢？
古代的时候，臣子称呼君主一般有陛下、万岁、圣上、主上、君上等，这些都是对君王的尊称。其中:“君上”，是春秋战国时期臣子对诸侯国君主的尊称；“圣上”，是封建社会对在位的皇帝的尊称；“主上”，是指最高统治者，是臣子对君主的泛称。这几个称呼中都有“上”字，表明了地位的尊贵。当然，称“主上”，大概也有君主是主子，自己是归属于主子的下属之意。
陛下，也是古代对帝王的尊称。“陛下”的“陛”，指帝王宫殿的台阶，“陛下”本来指的是站在台阶下的侍者。古代的时候，臣子向皇帝进言时，不能直呼皇帝，必须先呼台下的侍者（陛下），再由侍者转告皇帝。后来“陛下”就演变成了臣子对帝王面对面的敬称。估计“殿下”、“阁下”的尊称，也是这样演变来的。
万岁，这个词本来只是人们由于内心喜悦以示庆贺的欢呼语。秦汉以前，欢呼“万岁”是比较普遍的事。这个跟俄语中的“乌拉”意思是一样的，纯粹就是高兴时的一种欢呼。秦汉以后，臣子朝见国君，拜恩庆贺，也常常呼喊“万岁”，并逐渐成为一种礼节。但这个时期，“万岁”并不是帝王专有，如果对别人呼喊“万岁”，皇帝也不干涉。到了宋朝，皇帝才开始独揽“万岁”称呼，“万岁”一词成了皇帝的专用名词，如果谁再随意欢呼“万岁”，就会有杀身之祸。到明朝以后，规定更加严格，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。 直到清王朝被推翻后，“万岁”一词才还其以固有面目，人们才又把它作为一种庆贺的欢呼语。之所以宋代以后的帝王要把“万岁”占为专用，我估计主要的原因，就是“万岁”代表了生命长久，万寿无疆。能活万年，当然是古代帝王们梦寐以求的事情。
至于“天子”，古代统治者认为君权为神所授，自己是受命于天。他们的政权是受天命建立的，因此称国王或皇帝为天的儿子，即“天子”。
除了皇帝外，影视剧中，皇后、太子、公主自称“本宫”，太后、太皇太后自称“哀家”，太监们自称“杂家”，又是怎么回事呢？
先说“本宫”。古代皇宫中有很多宫殿，只要是一个宫殿的主人都可以自称“本宫”，如太子、皇后、有正式封号的公主等，都可以自称“本宫”。当然。公主如果没有封号，就不能自称“本宫”，只能称“本公主”。
再说“哀家”。太后和太皇太后一般不会自称“本宫”，而是自称“哀家”或“老身”。“老身”是一种自谦称呼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皇帝在世时，皇后无论怎样不能称“哀家”。另外，不是贵为皇后或太后，也是无论怎样也不能称“哀家”的。皇太后能自称“哀家”，是因为死了丈夫，自己只不过是“先帝”留下来的人而已，所以有悲哀先帝的意思，而皇后绝不会这样自称，她们对皇帝多自称“妾”。“哀家”一词仅用于丧夫的皇后，而且仅在文学作品、影视作品中出现，历史真实中的皇后，无论何时都不自称“哀家”。
最后说“杂家”。太监们一般多自称“咱家”、“洒家”、“杂家”。太监自称“咱家”,估计是因为太监无后，只有只身一人。自称“洒家”，意思是自己是粗鄙之人,是一种市井语言。至于“杂家”，太监们本来就是给皇帝打杂的，这个称呼好像也挺合适的。
